好重,无法呼吸……好累,动不了……
李先生陷入了迷惘的思考,他像是变成了块铁,在海中直直地向下沉。
这是梦吗…?
不是?那是……幻觉?
幻觉会成真吗…会……吗?
耳边是无尽的水声,闷闷的从碧蓝深蓝,再到令人感到压抑恐惧的黑暗,李先生感到他下沉得越来越深,越来越深,眼前的蓝色越来越深邃,漆黑染上了淡淡的红。
不可测量的深处仿佛有个庞大的身影,扭曲的身形,那片海变得越来越红,低吟浅唱的歌谣通过海水传来……
嗬呃——!
李先生猛地抬起头,随后剧烈呛咳呕吐着半晕厥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“李先生,醒醒…醒醒……”双眼通红的巫医生用力地顶着他的肚子,将李先生堵塞住呼吸口的水弄出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先生大呼一声,呛咳着醒来了,唇色苍白。
“嗬、哈……嗬、哈……救命!救命!!”
陷入惊恐状态的李先生双目圆瞪,像是鱼眼一样,脸色苍白,胡言乱语,边呕吐边发出无意义的吼叫和尖叫。
巫医生按住他的四肢,但李先生下意识地推开了他。
巫医生撞倒了堆砌着的木桶,它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,如小山高的桶堆全数跌落,发出了雷鸣般的轰隆响声。
巨声震醒了惊恐状态下的李先生,但他依旧无法很好的组织语言,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。
巫医生掏出一个烟火熏得漆黑的烟斗,怼到他的鼻下,边嘱咐道:“吸点这个,嗯……我一会还有事,别乱走乱碰,回房间里擦干水换身衣服,你的病好不容易才好了,睡一觉吧,明天就能到了。”
李先生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刺鼻烟雾呛得咳不停,整张脸都红了,没把巫医生的话听清楚。
相当难受刺鼻的味道让李先生忍不住站起了身,迎着海风狠狠地咳了半会,折腾了五六分钟才好,不过确实起效了,李先生刺痛昏沉的脑袋恢复了正常。
“抱歉,可以再说一次吗?我没听清。”李先生仍扶着脑袋,面对大海。
然而,并没有人回答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先生转过身去,却发现偌大的船上只剩下他,和被夕阳无限拉长的影子。
傍晚,落日如血,浓重的墨蓝渐渐模糊了船上的空间方位,船的主人却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。
根本没有人在掌舵,帆布散了一地,那群海盗呢…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!
一个人也没有……这里没有…这里也没有……连船底的病疫焦尸也不见了一大半,仓库…仓——啊…好疼,头要裂开了!别去想……别想。
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,现在就差客房了……吧?唯一能确定还在船上的人,只有刚刚见过的巫医生了,他的房间在……嘶啊……头好痛,看不清了,这是、是怎么回事!?
李跌跌撞撞地四处乱找着,眼睛只能分辨出大致的色彩与形状,一片朦胧中,他一头扎进了层层的帘子里。
扭曲的场景里出现了熟悉的高大身影,李先生大喜过望,正准备向前走去,但视觉渐渐恢复,看清楚了巫医生正在干的事情后,心头一震的李先生闭上了张开的嘴。
他正在解剖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新鲜的尸体,木桶里盛满了肢解后的残肢断臂,有的只剩下了剃干净的骨头,也许是为了散去腐臭的味道,所以这里只有帘子而不是厚重的门扉。
毕竟从瘟疫开始之后,船上并没有多少人活动了,就算闻到了也会以为是底部的尸体吧……
李先生转回思绪,看向眼前,地毯已经被层层的血污弄得潮湿粘腻,幸好李先生没有真正进去,否则一定会发出踩进泥泽一般的响亮声音。
离门口不远处的黑灰色大药缸里炖着什么,隐藏在浓烈草药味下的是油脂与肉的香气,黄白色的圆形物体漂浮在药液上,黑色的头发从缸边垂下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先生忍住胃部的不适,屏息观察着周围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。
原本放置各类乐器的墙上变成了各种玻璃罐,泛黄的药液中泡着各类器官标本,还有一整面的人形干标本贴着违和的黄色符箓,还有一面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镜子,李先生不敢看向镜子,生怕也是朱丽莎那样的附身咒物,如果是,那将会暴露他的位置!
李先生从混乱的味道中闻出了每个夜晚他都相当熟悉的檀香烟气,结合之前他清醒过的那晚……巫医生百分之百就是黑巫师,有可能还是来自东方岛的混合流派。
李先生确定自己毫无胜算之后果断转身,但一面熟悉的镜子挡住了他的去路,此刻的身后也被越来越浓重的阴影笼罩着。
男人掐住了他的脖子,从后环抱住他的腰,低声笑道:“贱山羊,你不听话了。”
李先生一脸不忍地看着痛苦怒吼的女人,用力挣脱开男人的擒抱,接着侧身一个冲撞把落地镜顶碎,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跑,没命的跑向黑暗深处……
眼前逐渐被光亮照明,接着熟悉的纱帘飘拂过他的脸庞,他正面狠狠地撞进了一个高大身影的怀里,紧接着后颈一震,李先生就失去了意识。
再一次醒来,自己的双手双脚都绑在一个木椅上,身躯脖子也被捆在了椅背上,椅子被铁链吊高到两米高,一个铁夹子夹住了他的舌尖,他是被疼醒的。
满脸痛苦的李先生先是咬断了黏连部分的舌头,偏头轻吐出血水与断裂的舌头的过程环视周围。
这里是李先生对自己的船最熟悉的地方——底层船舱,别名“羊圈”,他离开了之后这里确实就是名副其实的羊圈,但现在只剩下枯草、木桩、几具羊骨与分不清几具的扭曲焦尸,周围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。
李先生变得面无表情,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滑落,没有多余的动作,他的手臂脚踝开始迅速有力地挣动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伴随着椅子嘎吱作响,左边的扶手“咔嚓”一声断了,紧接着又是几声断裂,李先生木着脸,忍着伤口的剧痛迅速背手解开躯干上最后的绳索,掉到了地上滚了一圈后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。
裂开的伤口又在涌血,但李先生只能本能地呕吐出过量的鲜血,此刻的他头疼欲裂,记忆变成玻璃渣一样在脑子里划来搅去,踉踉跄跄地一步一个血脚印,离开了底层的“羊圈”。
我……
我是……
我是李先生…山羊先生……啊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