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实话说吧,他是我的孩子,也是浮陀生的,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,也没机会知道了,只知道你们那边取得代号,叫浮陀生,可以去验DNA,但是,不要告诉他。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疼痛感却渐渐消失,“我生了两个,一个死了,你们就大人有大量,当他赎完罪,不要牵连这一个了,好歹他父亲也算有功之臣。”
他的思绪渐渐飘散,像是做梦一样。
原来这就是人死时的走马观花。
他母亲是个妓女,就在这个庄园旁边的色情区,从他有记忆开始,就是在一间用布隔开的房间里住着,门前就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污水沟,小时候,他会沿着那条污水沟的边缘,走到街那头的繁华市区去讨饭,路过一个个用布遮起来的隔间,淫乱的叫声,与臭味混在一起的体液味,荒唐滑稽,这就是他人生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。
直到那个生他的女人死了,他连那个用布隔开的,混杂着无数人毛发与液体的隔间,也不能待了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遇到了摩释,那会的摩释还不是西港的老大,还需要自己出来火拼抢地盘,那会摩释刚杀了一群人,满身血腥,他渴得昏昏欲睡,去找摩释讨口水喝。
西港是没有冬天的,但夏天酷热漫长,流浪儿找不到能喝的水,很多人就脱水死在七月,有人会去喝海里的水,大部分都中毒死在第二天,化学元素排满的水域,连鱼虾都是变异的。
摩释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胆大的小孩,让人找来了一杯人血,喝下去,他就带他走,那就是他这荒唐人生的正式开篇。
但就是摩释这样一个人,要在他身边讨口饭吃,都得时时刻刻命悬刀尖去争去抢。
最开始是十个,他们被丢进原始森林,赤手空拳,要活到十天。
第一天晚上,他们不会生火,一群人挤在一起,黑暗里窸窸窣窣,有可能是老虎,有可能是蟒蛇,所有人都瑟瑟发抖,第二天早上有人死了,被火蚂蚁咬死的。
脸色肿的不成人样,因为死亡不能再睁开的眼睛,被肉挤出来,眼珠子突出来,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没有火,就只能往高处跑,穿过一片沼泽时,碰见了正在交配的森蚺,两条三米多长的巨蛇缠绕住了跑得慢的两个人,活活被绞死。
第二天晚上他们是在岩洞里过的夜,可是那洞实在是太小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,就被挤下去了一个人。
第三天只剩六个人,那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人心复杂,以为活下去只会面临来自上天的苦难,他们缺水少食,只能尝试捕猎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运气不错,去海里捉到了几只虾。
可是没有食用水,人渴得很,就去喝海水。
海水盐量大,有个人扛不住,脱水死了,他只能每天早上去抿叶子上的水。
剩下五个人,他们有洞住,有虾吃,喝露水,以为撑过剩下的七天就够了,林子里危险,他和吴敦总是结伴出行。
可是七天之后,来的人说,只要两个。
所以哪里是十天呢,明明是只要活到两个,于是他和吴敦杀到只剩他们俩个,那会他们以为自己成了胜利者。
二十二年后他亲手杀掉吴敦,才发现其实从最开始就没有赢家。
他成了摩释的继承人,他不用再为衣食住行困扰,他享受着华服佳肴,只需要不断的在枪林弹雨里来往,唯一需要操心的事就是活着,可他对活着没什么执念,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。
手上鲜血满满,无论是得到一笔巨额的交易款,还是杀了多少人,他没什么感觉,他在床上纵情,有时候也会想到,或许活着就是为了享受这种极乐。
浮陀生是个例外,从一开始就是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格格不入的无欲无求,格格不入的冷静,格格不入的聪明,格格不入的不要命,他见过另一个与西港云泥之别的天地。
西港都是亡命之徒,可也都是为了这条命才当的亡命之徒,浮陀生是真正不要命的人。
人活着有某种坚持,才能被称为人。
浮陀生是他遇到的人里,唯一的人,他贪恋浮陀生身上的坚持,想从他身上得到关于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描述,就像是他自己荒唐人生里得到了一味解药。
的确也是得到解脱了。
南柯一梦,一梦浮生。
人死时,耳朵是最后丧失感觉的身体器官,他用力的去听,却还是一片沉寂。
仁慈的主神毗湿奴啊,若有一日他也身归黄泉,岁月更改,红颜白发,可否能允我一天,踏出无间地狱。
再以故人的身份与他见上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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