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相似的句子,如此相似的场景,他亦如自己的母亲,问我这句如梦魇的话。仿佛他和母亲之间无形的脐带不曾剪断,他仍旧困窘于那名叫“命运”的子宫。
我心想:不是,你不是她,你会拥有和她不同的命运。你不会成为那所谓的娼妓,你可以被别人所爱、可以爱自己,就算没有了你的继父,没有了姓宋的……你也、还有我。
但我终究什么都没说。我习惯了像这样什么都不说,只要不把一些想法说出口,就永远不会说错话,不用承担麻烦,更何况世上的人大多都只听自己想要听的,我不知道杨桦究竟想听什么,一个建议?一段说出来就是大冒险的真心话?还是一个模范式的回答?我不擅长计算这个,结果总是唯一的解:沉默。
那可能是最让我后悔的一个错误答案。
杨桦见我许久没有回答,笑意有些黯淡,但他没有责怪我的傲慢,只是把手抚上了我的脸,轻声呢喃:“你话真少。”然后,抬起头吻我,用那潮湿的唇。我难得感觉,原来我们之间的关系,并非和“唯美”完全背道而驰。
……如果在那之后我们没有做爱的话。
是的,即使他病得那样严重,只要我来,他就会愿意和我做,好像是一种割肉喂鹰。他倒是也开过我的玩笑,说我是不是得性瘾了老是来找他……而我没有别的借口,只能以约炮为由来见他。我也有些埋怨过他那个恨毒了自己的头脑,为什么从没想过我来见他的理由——可能,是我想他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费了很多心思写好的监听程序,已经使用了半个月了,但我始终不理解他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,难道仅仅是出于他的被窥探欲吗?还是说这种自毁行为又能让他心理倒错地感到,自己是被需要的、被渴求的?要论心理扭曲的程度,我一向对他甘拜下风。
到了下一星期,他因为镇定剂滥用而昏倒在家门口,被宋某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。等我终于找到他所在的位置时,正巧碰上医生在呵斥姓宋的,我便站在门边偷听:
“患者这样药物滥用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!之前是说你会在他身边管控,结果呢?!”
“对不起,医生……是我的错,我在研究那边太忘乎所以了。”
“唉!是,你忙,他肯定也跟你保证过能照顾好自己,但是病人的自主能力是不能盲信的啊,病发那股劲儿上来了,他能记得个啥?我还是那个建议……”
宋某的声音显而易见的失落:“还是……要住院吗?”
“是的,除非你能找专业的私人护理来看护他,不然我们医院方面肯定是强烈建议转到康宁住院的,你也知道,优先保证他的生命安全,比什么都重要对吧。”
“……好,等他醒了、我再和他谈谈。”
我忽然明白了杨桦为何要问我那句“是不是该被关进精神病院里去?”,康宁医院其实就是以前的精神病院,他已经被医生劝过几次住院治疗了吧。
我在医生出来前适时的走开,打开我的监听程序,万幸宋某带上了杨桦的手机,让我省了许多功夫。摄像头里是病房的天花板,能看到宋某坐在床边的一点衣角,看来是放在了床头柜上。杨桦没有声响,整个病房里寂静得只有宋某沉重的呼吸声,和他忍不住对杨桦嘀咕的一些哽咽私语。老实说,我对这个好命的家伙有些不忿,但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杨桦醒来后的动向,我得忍着他的存在继续监听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在医院对面吃好了晚饭,杨桦也还是没醒。有医生进来看过,说他输着营养液需要恢复,不到明天大概是醒不过来的,我才无奈地回宿舍草草入睡,心里感谢明天是个周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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